三明行迹 | 最早官铸闽铅钱

中国古代铸币历史源远流长，种类繁多，形态、尺寸、材质及象征意义各异，其中闽铅钱属独特一支，对福建及其周边地区社会发展产生重要影响。

据《十国纪年·闽史》载：“王审知为闽王，梁贞明元年（915年）汀州宁化县出铅置铅场。二年（916年）铸铅钱，与铜钱并行。”《宁化县志》亦载：南唐梁贞明二年（916年），闽王王审知派员在宁化铸铅钱，直径2.2厘米，光背“开元通宝”。据论证，此乃有史记载中国货币史上最早官铸铅钱。

王审知，字信通，河南光州固始人，出生于唐咸通三年（862年），兄弟三人中排行第三，年少时好读书、有胆识、多谋略、有抱负。中和元年（881年），寿州王绪起兵攻克光州，王审知与其兄弟加入王绪领导的起义军。不久，随王绪部队渡江南下，进入福建。乾宁三年(896年)，朝廷升福建为威武军，封王审知兄长王潮为节度使。翌年，王潮病逝，朝廷授王审知为节度使。天佑四年（907年），唐灭亡，朱温建立后梁，王审知向后梁称臣纳贡。梁开平三年（909年），梁太祖朱温封王审知为闽王，闽国正式开国。王审知任闽王期间，对中原王朝俯首称臣，与邻国睦邻友好。同时，厉行节约、轻徭薄赋、奖励通商，使闽国社会经济迅速发展。

随着社会经济迅猛发展，作为物物交换媒介，闽国货币总量及流通量远不能满足日益繁荣市场需要。时天下分崩，战乱频繁，地处偏僻闽国与外界联系不畅，中原货币及用于铸造货币的铜、铁等原材料难以进入福建，且福建少有铜、铁矿资源。为解决货币问题，王审知选择其他金属材料大量铸造新货币。

梁贞明二年（915年），闽国境内宁化县发现铅矿，王审知如获至宝，当年即在宁化县设置铅场，将铅矿生产纳入闽国管理体系。次年，闽国开始铸造铅钱，与铜钱一并流通于市。受材质影响，铅钱难以长期保存，但从目前福建多地出土的大量铅钱情况看，铅钱在当时使用量大、范围广、频率高。

随着经济实力增强，王审知有足够底气维持与周边国家平等交往。在他执政期间，采取了与邻为友策略，并通过联姻加强外交关系。梁贞明二年（916年），吴越王儿子前来闽国求亲，王审知欣然应允。次年，王审知次子延钧迎娶南汉王刘隐次女。此后，闽国与邻国之间保持和平局面，不再发生战争。   

在王审知治理下，福建文化教育事业进入快速发展新时期。他大力创办学校，州有州学，县有县学，乡村设有私塾，共同致力于人才培养。期间，福建出了三位状元及数十位进士，改变了福建教育落后面貌。他还支持和发展佛教文化，使福建寺院和佛塔数量短期内大幅增加，并出现许多著名僧侣。如今福州市闽王祠内《恩赐琅琊郡王德政碑》记载了王审知治政业绩：“一年而足食足兵，再歲而知禮知義”。

闽铅钱之所以能够广泛流通和使用，与其所蕴含文化内涵密不可分。从形状看，闽铅钱继承了中国传统货币基本特征，采用圆形方孔设计。这种形制不仅是中华文化独特符号，也象征着政治和文化正统性。这一设计理念还与中国古代宇宙观密切相关，其中“外圆”象征天命，“内方”代表皇权，从中传达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治国理念，也体现了王审知的为王之道。闽铅钱形状、大小、重量适中，便于携带、交易与流通，有利于促进闽国商业交流，既便利民众生活，也符合儒家“以民为本”思想理念。

开元通宝。三明市社科联供图

从闽铅钱内容看，以“开元通宝背上福铅钱通上星”版为例，铅钱铸有“开元通宝”字样，字体为隶书，对读形式，“开”字右侧饰有星纹，背面穿上铸有“福”字，标识产地。铸造工艺较为工整，属小平钱。铸有“开元通宝”字样货币最早在唐高祖时期，钱文寓意开辟新时代，是中国古代货币经典设计之一，被后世广泛仿效。

从工艺技术角度看，闽铅钱继承发展了中国古代工匠在冶炼、铸造和雕刻方面技艺。铅具有柔软、熔点低、易于塑形等特点，但含杂质较高，提炼难度大，制作铸铅币的模具尤困难，特别是手工雕刻文字和图案模具。同时，铸造铅钱对温度控制要求极高，否则会导致钱币形状不规则、字迹模糊等问题。从现存闽铅钱看，每种铅钱币在规格、大小和重量上基本一致，展示了福建工匠在冶炼、铸造和雕刻方面高超技艺。

据《中国钱币大辞典》描述，这种铅钱铸造于后梁贞明二年（916年）至闽通文四年（939年）间，结合《十国纪年·闽史》记载时间，这批铅钱很可能是王审知在宁化铸造的第一批闽铅钱。

王审知在担任闽王期间未称帝，亦无独立国号，发行铸有“开元通宝”字样铅钱，既含蓄表达福建开创者身份，也表明他对中原王朝正统性的认同，这使得他的政权不仅获得了中原王朝认可，也赢得了福建人民支持与拥护。（作者：李文华 张少华）